小貓伊藍

曾經覺得，這一步如此遙遠、如此不可望、不可即；
曾覺細碎地數算著日子，從1/24開始，鼓勵自己下一個月就會變成1/12；
曾經心寒膽怯，覺得不會等得到這一天的到來了，只想回家。

今天，我們靜靜地，走到了這一步。

 

兩年前的3月18日，我們在無邊的絕望之中，忽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第一份租約。
從那一天起，我們法定上可以開始累積「居留」的日子。
所以，「2022年3月18日」一直是我們心中守著、盼著、挺著、等著的重要一天——聽起來如此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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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月又一個月的日子，並不易過。
最初兩三個月，由「二十四分之一」去到「十二分之一」再去到「八分之一」，的確有些大躍進的感覺。
然而之後的日子就非常漫長；人地生疏、連根拔起的迷失與孤單之外，
還混合了疫情崛起與持續、鄉郊小鎮居民少見外人的奇特目光與文化衝擊、全國封鎖城政策的嚴厲執行、
經濟大倒退、商店大倒閉、失業率高企、國庫因救疫與經濟援助而漸空、民怨漸升、資源優先分配本國人......
這一切又一切，曾經令第為外國人的我們，如此艱難、如此坎坷、如此絕望。



今天，卻來到了守望多時的這一天。
真的來到了。
二十四個月的居留，真的期滿了。

這24個月的居留要求是可以累計的，一點都不苛刻——只要在四年期間 (剛剛還延長到七年了) 累計滿兩年即可。
不過，一個疫情、長期封國，卻意外地令我們一口氣直接居留滿24個月。

也幸也不幸?
知道父母日漸年老多病，而長久無法回家，這樣的傷痛無法彌補；
卻是因為這個困境，我們堅持下來了吧? 要不然也許早就哭著鼻子跑回去休養，再回來，再回去，可能久久都儲不到24個月?

無論如何，能夠在3月18日取得首份租約，而剛好確切地在3月18日這一天完成這個要求，我真的好感恩。



另一個要求是全職工作滿12個月。
這個要求，原本看來也是如此無害、並不苛刻——同樣可以累計，因此可以自由地轉工作，工作行業也不限。

這個「簡單條件」，卻剛好起始於2020年的3月初... 所有企業大裁員，所有零售落閘關門。
本地人失業嚴重，政府優先支援，推出的多項協助就業的措施，令身為外國人的我們入職無門。

而且，這個「簡單條件」，隱藏了我們無法預知的高難度細節——「全職」。
本地人聽見我們的工作要求非常驚訝，說「澳洲早就不再流行聘請全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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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在茫茫的世界中獨力尋索、尋索，努力叫自己不要絕望。
丈夫去過農場打工，漫無天日地從日出前工作到日落後，我與小孩在漠漠平原等到天昏地暗，故作不驚；
也去過了汽車旅館鋪床疊被，每15分鐘完成一間客房的還原，打趣跟我說以後千萬別用旅館的毛巾；
也平生首次掌廚，接收著雪花紛飛的顧客下單，一人料理所有點單，切傷、燙傷、皮膚乾裂，傷痕處處。

我也曾哀求一職，意外求到，卻被分配獨自留宿高危宿舍，在無訓練的情況下徹夜當值；
在黑暗髒亂的職員睡房，對著無數閉路電視、隨時會響的緊急電話，無法合眼，在寒冷之中抖著過夜。
工作還包括清潔兩層高的這棟樓房：吸塵拖地、洗晾床鋪、淋花掃花園、倒垃圾、消毒辦公室、
清潔廚房、冰箱、烤箱...... 當我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準備洗廁所的時候，在屈曲中覺知幸福——
我三十六歲才平生第一次洗廁所啊?
我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當刻卻明白自己從前被母親、婚後被丈夫照顧得如此周密。
我也曾通過重重考核，花了三個半月一直過關，在州政府面試官面前被受讚賞，最後收到全職工作合約；
然後在簽訂合約，講好到職日與報到手續之後，被通知說因為「行政失誤」而合約收回，彼此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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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曾經非常屈辱的經歷、這些曾經以為往後都不想提起的人生「黑歷史」，今天回看，卻有滿滿的感動與驕傲。

我知道，將來有一天，我們的回憶錄中會有「丈夫在偏遠的農場採蘑菇」的浪漫片段；
自傳的某一章，會有「丈夫在旅館鋪床疊被、妻子在宿舍清洗廚房廁所，而仍不失望」的勵志篇幅；
我們的移民故事中會有「被州政府出賣之後跑到河邊失聲大哭，然後憤然回擊並離開新南威爾斯州」的勇敢事跡；
丈夫不時跟兒子說：「你知道媽媽有多麼了不起嗎? 不但能夠成為本地輔導員，在這之前連洗廁的工作都不在意...」
而我常常提醒兒子：「爸爸手上的所有傷，都是為了照顧我們而作出的犧牲...」
我們為彼此驕傲，為人生中能有這些能屈能伸的考驗而感恩。

而最後成功圓滿「全職工作要求」的，是我的大丈夫。
這位直正能屈能伸的人，是我所選擇的、選擇了我的、上帝為我所選擇的先生。

我們一週、一週、一週地數著；
一週都不漏數、一週都不放過——因為每一週都很不易。
因為每一週，在最後的累計中都非常珍貴。

辛苦也沒有言說、艱難也退路有限，離開本行本業，手上傷痕斑斑，
這位先生，一直一直工作，為我們儲滿了所有的工作週數。



從意志的角度而言，當時希望出走的人是我，後來堅持留下的人是他。
此刻，從簽證的角度來說，當時是我以知識、經驗、文字，和最大的努力，把三個人帶到了澳洲；
現在是他以忍耐、勞苦、克難，和最大的堅強，把三個人留在了澳洲。

當年國策驟改，令原本正在申請永久居留的我忽然只能申請臨時居留，而且居留到了偏遠地區。
這一線之差，曾經讓我如此遺憾、如此可惜；
而這不一樣的簽證，也為我們一家人帶來無比的磨難、不知道多少倍的坎坷和孤單。
這一天，偏遠地區的工作與居留條件終於完滿。
這一切又一切代價，變得不再令人傷感。
回望我們走過的路，發現許多的苦練，把我們練得堅強許多。



酸酸甜甜、堆堆疊疊，
這兩年間的一切考驗、創傷、鍛鍊，都有它們的意義。
每過一關，留下的就是果實，曾經的辛酸變得不再重要。

以「檸檬優格鬆餅」為記號，酸中有甜，紀念這層層疊起的心路。

 

[無醣．生酮] 檸檬優格鬆餅 Low Carb Lemon & Yogurt Pancakes
食譜來源：小黑貓原創
*切勿直接轉載圖文及食譜~ 如需分享請註明出處~!

材料：(6片，2人份)
雞蛋......2顆
原味優格......4湯匙 (滿匙)
椰子粉......25克
泡打粉......1/2茶匙
檸檬皮屑......3克
檸檬汁......15克 (1湯匙)

* 不同品牌的椰子粉，會因著椰子品種、產品新鮮度、顆粒大小、放置空間濕度等等，有非常不一的吸水率；
  而優格也是不同品牌有著不同的配方與稀稠度 (含水量)，雞蛋的大小也有差異，
  因此4大湯匙 (約80克) 的優格量可以當作參考，請依實際狀況加減優格用量。
  通常實作時水量多數是有加無減；但也不宜加太多，麵糊太濕是煎不成形的喲。



做法：

雞蛋打入盤中，加入原味優格、檸檬皮屑、檸檬汁 (圖一)，攪拌混合均勻 (圖二)。
加入椰子粉、泡打粉 (圖三)，混合拌勻，成濃稠近乎不流動的麵糊 (圖四)。
中大火加熱平底鍋，鍋中抹上一點油。預熱充足後調至中小火，加入適量麵糊 (圖五)。
煎至麵糊底部定形後，翻面 (圖六)，續煎至兩面金黃後起鍋。

小黑貓嘮嘮叨叨：
檸檬皮屑可以用細孔刨或刮果皮專用的刨刀 (Grater / Zester) 刨取。
椰子粉吸水力很強，麵糊會非常濃稠，近乎不流動麵糊，但不會感覺很乾硬。請調整水量做出這個質感。
鍋子預熱充足是煎出好鬆餅的關鍵。
配方中既沒有麵筋，也沒有任何取代的黏合材料 (Binder)，因此沒有自身張力，翻面請非常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