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伊藍

 

修讀碩士課程的時候，恩師一直一直強調批判思維，每一堂每一課都訓練著我們的洞察力；
我們也一直一直在每事每物上鍛鍊著批判思考，辨別大眾傳媒、廣告消費、主流論述與霸權，區分自己的信念。

在大部份的事情上，我都能在熱烈的思辯之中感到鼓舞，獲益不淺；
唯獨每每討論到「精英制」與「名校」的時候，心裡會覺得有點受傷。

我正正就是那個出身傳統女子名校，接受殖民時代英語教育、備受精英制度無情又嚴厲篩選的女子。

 

我的中學七年，絕不愉快；
我向來形容我的中學生涯是「修道院生活」——沈悶、黯淡、深嚴、毫無自由、木納、虛偽、孤寂...
我七年來一心只想趕快畢業離校。

然而，當我所經歷過、渡過了的生活備受批判，原來我又會難過。
縱然當時的感覺不快樂，那七年卻是我的成長歷史的一部份，不經不覺也成了我接納並珍惜的一部份。

就像墨綠色的校色——我們只准戴上墨綠或黑色的髮飾上學——曾經是令人不屑的一環，
離校日久，竟漸漸發現自己對於墨綠色，會有種認同感。

 
[用無糖茄汁做的咕嚕肉~]

當年備受每日一 quiz、每週三 tests 的折磨，也備受不斷的默書、背書的逼迫；
曾經試過一整個學期裡，只有兩天不用考試或測驗，可以跑出去吃個午餐。
而功課量不減反加，班試、級試、評分試、模擬考試、期中試、期末大考、分班試也從未停歇。
學校一直走精英制，分班的形式非常複雜；而我一直在精英班，繼續備受令人身心俱疲的訓練。

這些並不人道也不健康的逼迫，我也絕不推崇，但事過境遷，無論如何卻造就了我的一些特質。
筆試與口試的頻密程度，令我已經完全無感；
從此往後，在公開演講、大學面試、獎學金面試、工作面試中都順手拈來，毫無壓力。
鄰校好友說我是「面試之鬼」，勢如破竹從不失手。我知道這拜我的中學母校所賜。

密集而長期的考試、無盡而長篇幅的功課，的確把我練成了一台考試機器。
從此往後，在所有不同場合的筆試之中、在令人倒胃口的長篇申請書、申請信、申請表格之中，
我感覺駕輕就熟，執筆就寫，有事沒事也灑出長篇大論，沒有重點的內容也懂得寫到很有見地似的。
這在眾多的工作考核中、無聊但重要的替上司寫稿時，叫我無往而不利。

這些叫人非議的訓練、這些內置了在我身體裡腦袋裡的特質，
令我在大學裡、在職場中，甚至移民路上、治療的職份上，都得著了獨特而大力的幫助。
無數次，就算我的內心震顫到發瘋，臉色還是靜如止水。
我初次嘗試做眼動治療時，培訓的治療師在一旁觀察，之後問我說：你本來就會做這個治療嗎? 你看來非常淡定。
第一次用英語執行心理治療的我，其實只是故作不驚。

 

在大家的批判聲音中感到有些受傷的我，明白了自己雖然理念上不認同精英制的不仁，內心卻也有認同、有驕傲。
從事青年工作的丈夫、從事心理工作的我，見到很多很多被名校折騰到精神崩潰的青年孩子。
我也曾經在那個邊緣，只是剛好吧，成為了倖存者。

所以，在當年遙想若有孩子應該如何選擇時，的確有猶豫。
我與丈夫因著自己的專業，自然傾向自然教育、愉快學習等等非主流的小路徑；
同時我也意識到也許自己最終還是依戀曾經的長大方式，會想鞭策孩子走上精英之路。

討論到後來，我們幾乎放棄想像——因為執著如我，無論如何擴闊視野，應該還是免不了踏上最熟悉的路線。

 
[做好了無糖茄汁，可以變出中式或西式的燒烤醬~]

然而我卻走脫出了自己的舊路。
孩子出生後，我們堅拒了一切 play groups、一切興趣班、一切訓練班。
孩子一歲時，我們拒絕了育兒中心的學位。
孩子兩歲時，我們拒絕了幼兒學校的學位。我們也沒有報名幼稚園。
直到兩歲半，小雨仍然沒有參與過任何 play groups 與興趣班，中文英文數字完全不灌輸。
兩歲半的時候，純粹因為我自己開始覺得在家玩到有些悶，才出去找活動，開始了蒙特梳利的體驗與探索。
然後我們就移民了。
移民初段自由放牧，後來真是覺得太遠離人煙，擔心小孩會變成「泰山」，才找了學前班給他去。
而我仍然沒有打算糾正他亂寫的筆順、翻轉的字母。

想不到我可以擺脫我的成長框框。

 
[無糖茄汁做成燒烤醬，也可以再變化成大阪燒醬~]

與朋友們長途談天的時候，不時會聽說比小雨歲數更小的孩子，每天做45分鐘補充練習、家中貼滿中英文字卡、
小孩已經認得多少字、又能寫得多少字、還會多少個中文英文生詞、能夠連繫書面語和口語等等等等......
小雨相比起來，差不多是文盲了。

26個字母也要從頭唱歌才唸得全的小雨，不要說對於拼寫全無概念，連自己的名字都還未會拼呢~
大階會寫小階不會，大小階也對應不上，所有B呀、D呀、C呀的全都給典型地翻轉來寫，N呀、M呀更加分不清；
所有字母都像種樹那樣由下方往上畫，每一筆又偏偏從右寫到左；中文字當然是半個都不會寫。
數字必然反過來唸：時速80公里的路牌他說「十八」，標示19度的溫度計他唸「九十」，12點30分會變成「0321」。

如此的狀態，若是留在香港，也許會給老師建議去做智力檢測，再做讀寫障礙評估，也許還會得出發展遲緩的診斷?
而我竟然覺得很可以。



朋友比小雨更小的女兒去參加滑板車比賽得了獎，我訝異這麼小的小孩如何去訓練、如何去比賽。
但朋友說她家小孩已經算是很遲才參與比賽了。
這位小女孩也上舞蹈班、游泳班、攀石班；小雨跟著老師看著螢幕都不會扭屁股，在泳池只是泡泡水。

我小時候學過急救、游泳、乒乓球、羽毛球、武術 (刀術、五步拳、長拳)、柔道、
唱歌、中國舞、土風舞、國畫、書法、漫畫、水彩、廣告彩、素描...
那也是一段傷心的歷史——因為單親的母親沒有時間照顧我和弟弟，
因此每逢學校假期，我們就從母親上班的時間開始，接連地在社區中心上興趣班，一直上到母親下班回家，我們才回家。
而這段難過的日子過去以後，卻同樣裝備了我許多的「半桶水」，點燃了我許多的興趣，生活從不嫌悶。

而這一些，我竟然也放得下。
丈夫曾經確信我會自幼把小孩送去學這學那學到密密麻麻的人。

 

從小到大在傳統名校成長、一直待在精英班、被老師覺得是資優生的我，
曾經被丈夫、被自己斷定將來一定會鞭打小孩讀書、訓練他體育與音樂的我，
現今非常樂意不管不教，任他把字母畫成圖畫，我哈哈大笑就算。

我也知道，這一些全部都言之過早。
也許等他上了小學我就會發瘋? 或者到他中學的時候我就會很變成神經質媽媽?
無論如何，我願意在大家常常掛在口邊的「起跑線」上，任他打滾，我也為自己的突破而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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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靈魂深處本來就是教育魂。
希望我把中文英文數字全部放任的時候，留有充足的精力，在生活的小節上、在生命的意義上教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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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告訴小雨，外面吃到的 (和學校吃到的) 茄汁 (Ketchup) 跟糖漿沒有兩樣，少吃為妙，要吃我們自己做~
我喜歡每事每物都與小雨親手製作——吃的、玩的、用的，我們都知道源頭、懂得原理、養成珍惜。

  

[無糖．生酮] 自製茄汁 Low Carb Homemade Ketchup
食譜來源：參考 SugarfreeLondoner + 小黑貓修改~
*切勿直接轉載圖文及食譜~ 如需分享請註明出處~!

材料：(1小瓶)
純番茄醬*......220克
蘋果醋......1湯匙
迪雍芥末醬......1/4茶匙
洋蔥粉......1/4茶匙
蒜粉......1/4茶匙
鹽......少許
胡椒粉......少許
金黃赤藻糖醇......1茶匙    <---沒有的話可以用一般的赤藻糖醇~

* 純番茄醬 (Passata) 是以100%番茄打成泥狀而製成的~



做法：

所有材料 (純番茄醬、蘋果醋、芥末醬、洋蔥粉、蒜粉、鹽、胡椒粉、金黃赤藻糖醇) 放入小鍋中 (圖一)。
開小火加熱，拌勻。以小火一邊拌煮一邊攪拌，至成為喜歡的濃稠度 (圖二)。裝瓶，冷卻後放入冰箱冷藏。
 
小黑貓嘮嘮叨叨：
鍋口愈寬，醬汁愈淺，水份則愈快蒸發，醬汁愈快煮好。
自製的茄汁沒有任何防腐劑，放入冰箱冷藏也要盡快食用完畢~



有了自家製茄汁，還可以改製成無糖的甜麵醬、海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