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伊藍

去年的2月8日，剛好是元宵節。
那一日，我們打包好最後的行囊，舉步踏出移居之路。
我最後一次關上家中大門，心中再三說再見。

 

我一直、一直避免去「飲茶」。

有些事情，只屬於我的家鄉。

 

二月三日，立春了。
每年立春之日，都會捧上與春日或節氣相關的美味；
今年立春與新年只差一點點，就合而為一，奉上我們喜愛的「五目炊」米飯料理，

最近一次輔導，當我需要從回憶中提取「最令我愉悅滿足」的一幕時，我稍稍凝思。
我向來是個專心收藏記憶的人，過往讓我快樂的種種也好像很多，一時不知道選定哪一個。

 

今天是臘月十五。
尚有半個月，就到新年了。

 

大家如果有在外國居遊過，一定了解入牆大烤箱的普遍；
再小的居室或旅舍，廚房中都會安裝內置的烤箱。

 

「這新的一年，你有什麼願望?」我被幾次問及。
我心裡也問過自己。

十一月的最後一天，終於迎來久候的炎熱。

那是我們第一次體驗内陸的夏天——

熟悉我的朋友知道我一生深受作家三毛影響；
最近好友 Eva 發現一段有趣的影片，立刻傳送給我——
影片中不同譯者以不同語言朗讀三毛的《白手成家》選節，以紀念三毛七十七歲生日。

車子轉右的時候，我的目光放在左邊車窗外，正在放空；
所以，我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撞車的。

剛剛過去的除夕，我跟自己數了一下從一月走到十二月的經歷。
回目時，只覺悚然驚心......

一月，我與丈夫決定離開我城我家，從此與愛友家人相隔遙遠。
二月，我與丈夫分隔兩地，在全然陌生的城市中自己照料著小雨起居生活。
三月，我們落入沒有家的困境中，輾轉搬遷、流離失所、無可依靠。
四月，全國封鎖，我們被完全地隔絕在鄉野之間。
五月，封鎖加緊，無邊的孤寂完全蓋過了我，情緒非常傷慟。
六月，我開始網上課程。
七月，我們四處再物色住處。
八月，我們再次搬家，再次經驗別離，再次適應新居。
九月，我準備著課程畢業所需的考核。
十月，丈夫突然工作，我突然改作全職母親；再突然辭工，我們再次逆轉角色，異常吃力。
十一月，我經驗著移居後的第二次低潮，兼且小雨無法適應上學，哭到天崩地裂需要我更多的陪伴。
十二月，我們經歷了一場嚴重的車禍。

數完一圈，心中默默無言，不知作何感想。
有種苦澀，說不出。

 

夜深一點，我在淋浴的時候，想到悚然心悸的這12個月，轉念跟自己說：再想一次。
這一次，不如試試換一個說故事的方法?

一月，我在自己最愛的家居裡，度過了離開之前最最快樂的日子。
二月，在「偽單親」的鍛鍊與成功裡，我突破了為母三年以來一直束縛著我的自我懷疑。
三月，我們在流離之中找到了溫暖的教會，意外地獲得許多陌生弟兄姊妹的援手。
四月，因為完全的隔離，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我完整地實踐了期待已久的AIP生活模式。
五月，在龐大的孤單之中，最親近的愛友頻密的電話錄音聆聽著我、回應著我。
六月，我踏上了曾經夢想 (而沒有想過實現) 的瑜伽導師之路。
七月，我們成功考取駕駛執照，從此生活變得自主，第一次進入順境。
八月，我們成功申請到一看就愛上的新家，搬遷之後，比從前舒適快樂許多。
九月，我們進行了第一次與第二次旅行；我考核通過，正式成為瑜伽導師。
十月，我們各自得到了在外國的第一份工作、第二輛車子；小雨得到人生中第一個學位。
十一月，見證了小雨 (和我自己) 在極端的痛楚之中那強韌不屈的意志與復原力。
十二月，從一場嚴重的車禍中奇蹟生還。

 

再見了，我們所深愛的你。

你在三月十八日來到我們身邊，成為我們人生中的第一匹小馬。

 

十四年前失去初戀之後，我進行了今生第一場「一個人的旅行」。
那是一趟寂寞的旅行；那也是一趟深深治癒了我的自我放逐。(從那以後也愛上了一個人的旅行時光)

這，是又一個第一次。

就像移居後的第一個中秋節、第一次結婚紀念、第一次過生日，

自從十月起，我好不容易稍稍平穩的生活再起曲折。

那些曲折，來得又快又急，就像一部優秀的懸疑電影，每一個轉折都徹底地出乎意料，無法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