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鬆餅邂逅在法式連鎖快餐店Delifrance中,是很小時候的事了。第一口當然當它蛋糕吃,可是質感又分明不是蛋糕。那種綿綿的、糯糯的、稠密的質地,初時也沒有怎麼使我愛上它,只是懂得了鬆餅是另一種分類,不是餅不是蛋糕也不是麵包。有點自閉傾向的我對排列、分類等的事顯然熱心得要緊,記憶中很小的時候就去為鬆餅發言,告訴媽媽和其他誤解它的人,鬆餅的質感如何不同於蛋糕。
愛上鬆餅是大學畢業開始第一份工作的日子。那時Delifrance做早餐宣傳,外賣鬆餅一件五塊錢。當時那麼年輕,當然不管它肥不肥,Delifrance正好在我上班的路上有一家,於是每隔一兩天就去買它做早餐,甚至同辦公室的幾位同事總是互相托大家幫忙買,幾乎天天吃。Delifrance那時有四款鬆餅,分別是合桃、麥糠、藍莓、朱古力,它們四個每個星期輪流做五元鬆餅,不是它的那個星期,它的身價是十三元,自然是不會笨得去吃。就是因為苦等三個星期才會等到最愛的那個口味出來,自然是變得愈來愈愛了。四個鬆餅中,我獨愛藍莓和朱古力。愛朱古力,自然是愛它極濃郁的味道和大量的朱古力粒粒;愛藍莓,倒不是因為藍莓本身,而是不知道為什麼,D餐廳的藍莓鬆餅就是與另外三種鬆餅的質感大不相同——咬下去,鬆鬆的、香香的,咀嚼著也沒有傳統美式鬆餅那種厚實感,不會黏黏的,也不太糯。也只有它,那個金黃的「muffin top」有脆脆的外皮,吃起來好香。藍莓鬆餅彷彿比它另外三個兄弟有更多的雞蛋,整個鬆鬆軟軟,而且香極了。
就是這樣,每每苦等兩個星期,才盼到心愛的兩款。最愛不釋手的日子,試過一個星期吃掉五個藍莓鬆餅(怎麼我當時都完全不會變胖?)。後來轉了工,就很少機會吃它。半年之後去了讀演藝學院,又再經過Delifrance,吃鬆餅的日子回來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新陳代謝變慢,還是戲劇學院的氣氛讓人不得不注意身體的形狀,我開始需要努力留意和節制才能防止體重節節上升,吃一顆鬆餅,成了必須的久等之後的美味,也成了安慰自己的日子的滿足。
轉眼畢業已經四年多,這四年,五元鬆餅變成六元一個、七元一個、八元一個,最後一次加價是九元一個。由於九塊錢一顆鬆餅相對其他咖啡室仍是便宜些,我照吃不誤,只是真的吃少了。鬆餅的款式這些年來多了兩個,不過夠沒誠意的,只是多加了原味和葡萄乾(這不是騙人的變化是什麼?),我也沒嚐它,它卻把我四個星期為一個循環的等待,拉長到六個星期。
前些日子,為了結婚盡量戒吃甜甜油油的東西,已經好一段時間不再吃它了。臨結婚的前六個星期,剛好是我最愛的藍莓週,我乖乖的忍耐到星期天,也是藍莓週的最後一天,才去買了一個痛快的吃(好讓自己沒有機會再買多一個)。心裡,一心期待結婚前最後一個星期天,就可以吃最後一次藍莓鬆餅。
婚前最後一個星期,看見了藍莓鬆餅放在玻璃櫃中,好美好美,心情也很快樂。直等到星期天,早上出門特地拐過去——Delifrance結業了! 我呆在當場。細看通告,它是星期六,也就只是前一天結束的。我以為要和我最愛的藍莓鬆餅錯過了,疼我的大黑貓收到我的電話後在他那一區的Delifrance為我買了一個。卻原來一直以來只有我家的那家分店有特價優惠,大黑貓買的要十四塊錢一個。
這個特別貴的藍莓鬆餅成了我最後一次吃它的經驗。之後連那一家都結業了。
我也沒有再找其他分店,也沒有特別的渴想它。畢竟,它由我畢業開始陪到我結婚,我真的覺得好幸福了。婚後,我要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味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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