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伊藍

 

請從「澳洲求職記．第二回．開場白」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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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下午收到「瑪麗米德」的錄取電郵之後，其實還有一些波折。
電郵裡說，如果我接受這份錄取，請約一個時間談談入職細節，並填寫入職文件。

我常常都覺得可惜，我的個性，總是讓我未曾好好嘗到生命中的甜，就快跳到煩惱困難之中。
我忽然擔心，我們從來沒有商議過職位及薪金啊，怎麼就已經來到填寫入職資料的步驟呢?

我回覆電郵，表示接受錄取，並提供翌日早上的時段商討，婉轉表達可以在那通電話中順道談談薪酬。
對於臉皮超薄，走進鞋店試了鞋子就不敢不買的我來說，要開口直接議價，商討薪金待遇，真是一件為難的事。
為了做好準備，就在當夜跟丈夫詳談了合理待遇的範圍，並調整期望，預備翌早磋商。

第二天早上急急打開電郵，經理已有回覆，說當天非常忙碌，沒法通電話，
然後寫說，不如先在電郵中寫下一些細節吧!
於是，把她想我呈交的各樣文件與證件列出，並附上機構人事部的職員個人資料表讓我填寫。
另外對於我問到的薪酬，她說會與總監商討，今日下班之前會答覆。
我想了一下，也好，既然用英語即席議價，畢竟比較困難，既然對方用寫的，我也寫出期望條件吧。

悄悄的跟大家分享一個相當不爭氣的心態——
我... 其實... 並不是十分介意下一份工作的薪金比上一份工作低啊...
在我過往的人生中，全程都在非牟利機構與大學之間遊走，視乎機構的規模和資助，我有試過本著熱心超低薪工作。
畢業後我多次轉換行業，習慣了不同行業的薪酬範圍差異很大，也曾本著追尋夢想的心，降薪工作；
加上多次轉工作，既沒有在同一機構待過很長，甚至不算在同一專業連續累積很多資歷，
我也似乎有點覺得無法叫價很高，每次都是入職之後才被同事提醒：喂你怎麼提出那麼低的價位啊，可以再高不少啊!

這個年少時的「無所謂」，被丈夫超級大力地否決!
「絕對不可以!」他說，「比上一份工作低薪就絕對不做! 有沒有搞錯，上一份工作已經待薄你了，怎能還低啊?!」
「上一次就算了，始終從來沒有本地工作經驗，又沒有『認可精神健康社工』認證，」他續說，
「現在又有工作經驗又有專業資格，絕對不能接受更低啊，不然你的專業認證有什麼用呢?」
我還傻傻的說：「不是啊，這份工作沒有要求『認可精神健康社工』認證。」
「沒相關的呀!」丈夫大聲說，「這叫做議價力啊!!」

而我慢慢也從過去20多歲的心態長大過來——
初出茅廬的我，從來不打算要小孩子，加上生活本身很儉樸，賺多賺少，我都沒有感覺，生活品質也都一樣。
結婚後的我，由丈夫負責家庭收入，我遊戲人間，按著自己的愛好進修和工作，不曾需要為生活計算。
生下小孩的我，已經有不錯的資歷，在大學以自由身任教的收入，已經足以應付多出兩個人口的開支 (家中還有家傭)。
可是，現在的我，光景已經不同了——
移居之後，我們既無積蓄，小孩的開支亦隨年齡漸大，而我成為了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
這個時候，取得合理的薪金就很必要。
再也沒有家傭的日子，生活忙亂不堪；更有效率地賺錢，才能節省時間 (如果用四天賺到五天的收入，就可以休息一天啊!)
我開始領悟到，在39歲的這個生命階段，在我對自己的技藝已經很有把握的這個階段，我不再需要在薪金上讓步了。

我在回覆電郵提出期望薪酬之前，上網快速查了一下「澳洲 輔導員 平均薪金」，以免像從前那樣「唔知價」；
一查嚇了一跳，原來並不是很高啊...... 我上一份工作的薪金，已經超過全國平均值不少了耶~!
我懷疑自己查得不對，又換了很多關鍵字再搜尋，並登上政府勞工局的網頁看薪金標準，都比我上一份收入低一截...
這下難做了... 開價多少才是?
要比上一份收入高，就會比全國輔導員平均收入更高 (會不會不小心比經理高?)，好像獅子開大口似的...
但我也總不能因此把薪金調低... 我最後決定，把上一份薪金加乘這一年的通漲率。
我回覆電郵，提出比上一份收入高7%的要求。

然後，本來說好當日下班前的回覆，沒有出現......
我難以言說，那一天的下午，尤其接近五時、過了五時的那個時段，心情有多麼的艱難。
是我提得太高了嗎? 會因此被放棄考慮嗎? 是不是自己太笨自掘墳墓了呢? 還未入職已經給人不好的印象了嗎?
如果對方還價，說出比我之前薪金低的價錢，而我都照樣入職，那我爭取來做什麼呢?......
星期二晚上的壓力，真是去到超高點。

我抓住丈夫後悔地說：
我上一家是私人公司，這一家是非牟利機構... 商業的公司出價自然更高，我怎會提出比它更高的價錢呢?
丈夫完全不以為然：
才不是呢! 私人公司才會把錢賺到盡，不分給你；非牟利機構有政府資助又不用賺錢，出手才更鬆動呢!
其實澳洲非牟利機構的財務狀況，我們兩人都一點不懂。

星期三早上再看電郵，對方簡單一句：我們會嘗試在星期末聯絡你。
嘗試?......

從星期一收到錄取通知，到星期五再聯絡，看似短短的四天，難受到快要瘋掉。
星期五，等了大半天，終於在下午三時多取得聯絡。
經理打來，說了幾次抱歉，因為太忙而處理了很久等等... 我的心懸在半空...
「先說明薪金，讓我看看......」她翻查著文件，我緊握著電話，
「我們決定把你放在輔導員第五職級第二級別，年薪是XXXXXX，即平均時薪XX，比你提出的要高很多。」
我屏息靜氣，難以置信，隨了很兀突地擠出一句「謝謝你」，說不出什麼。
然後，大家把第一天上班的日子訂了下來。

電話中大家的對話仍然有著親切感，無論是客套還是真心，對方說了幾次「真的很期待你加入」。
我真是個笨蛋，白白恐懼了一個星期。
這一次，丈夫猜對，非牟利機構的出手，不比商業公司低。
這份薪金，比我在電郵中提出的高8%，比我上一份工作高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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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下午，我寫了電郵給衛生局社區照顧部的經理，說明因為已有錄取，抱歉需要退出申請。
的確是個超快看電郵而且超快回覆的人啊，想不到不到幾分鐘就傳來回覆：
衛生局決定錄取你，是日間復健及門診服務的社工職位，職級是臨床經理，
年薪金XXXXXX，十二月個合約，之後可以轉做永久公務員。
你會考慮這份錄取嗎? 還是依然會退出申請呢?

真是驚訝到下巴掉到地上!
我明明在面試中表現得如此的不濟!
這封退出申請的電郵，與其說是有禮貌的交帶，不如說是在被拒絕之前的知難而退，
卻竟然已被錄取了?!

衛生局提出的薪金，比「瑪麗米德」提出的薪金，微勝1% (順道一次知道了政府、非牟利機構、私人公司的價位了)。
但一想及工作性質，真是沒法比對；
我回信，感謝衛生局給予的機會、這位經理給我的幫助，並以已與另一機構談好入職細節，而拒絕了他們的錄取。

真的遇到好人了呢，這位經理又旋即回覆了我：
完全明白你的決定，祝新工作順利；你已被列入政府的優異名單上，有效期12個月，
期間有合適的空缺會通知你。如果你與另一機構的合作有所變動，請讓我知道，我們會把你配對到合適的職位。

真是非常感動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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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整個澳洲求職第二回，對照三年半前的第一回，深覺十分感恩。

回想起來，過去雖也有過同時得到幾份錄取的經驗，不過大多都是學位的錄取、獎學金的錄取，
工作的錄取，印象中好像沒有同時出現過 (也是自己寫完一份申請就一心等待回音的緣故啦)。
同時面對兩份薪金的選擇，也是第一次；雖然沒有挖角的成份，卻同樣有被珍惜、被欣賞的感覺。
在異國中把身份抹去重來，過往資歷一筆勾銷，能再有這樣的一天，很珍貴。

雖然身在其中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輕鬆或順利，甚至有「找了好久還沒有」的焦急感覺，
但是回顧起來，其實是相當短暫、相當迅速的過程：
從6月中旬寄出第一封信，到6月底寄出最後一封，前後只是四次申請，跨度兩個多星期。
從6月中旬寄出第一封信，到7月底獲得錄取，也只是一個半月間的事。
四份申請之中，有三份得到面試機會 (而且三次都順順利利，沒被為難，還遇到好人)；
三個面試中，有其中兩份獲得錄用 (差點成為永久公務員...)。
我的恩師、我的前上司，也幫助了我。
這個歷程，我要為自己感到自豪、為遷移過後重覓身份的克難感到安慰才是啊。

回想三次面試，幸運地都是很美好的經驗 (幾年前的第一回，真的有遇上極為無禮出言數落我的面試員)。
即使是無疾而終的那一次，與主管女士的面談也非常愉快，
彼此惺惺相惜、恨不能同住一城、並肩同工的心情，非常實在。我相信將來若有機會遇上，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而衛生局的那位經理，也在我辦事不力超級尷尬的時候幫了我一把，
並讓我擠身只有兩個名額的空缺中，拒絕以後，把我名列政府部門優異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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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的「澳洲求職第二回」的分享，就完結於此；
如果你已經一路讀到這裡，我真的很感謝、很感謝你，在我所走過的路上，陪伴著我。

大家讀到這篇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了新工作的第一天啦~!
祝我開工大吉啊~!

從此以後，開展全新的工作模式——半職上班、半職私人執業——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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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照片 / Photo Credit: 大黑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