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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孩子的戲言/預言,
我真的決心展開自己的私人執業。

我明明極力規勸過自己不要開公司、不要做生意,
我明明兩度答應過自己,永遠不要自僱、不要從商、不要自負盈虧......
為什麼結論會是這樣的選擇呢??

讓我們...... 從頭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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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生意
第一次力諫自己往後不要做生意,猶是「黑貓手工烘焙」的時代。
我熱愛做烘焙。
我的同事朋友甚至讀者喜歡吃我做的烘焙。
當時一位同事一馬當先向我下單訂購兼堅持付費,就這樣,事情在同事之間傳播開來。
每次製作的壓力都好大,每次都勸自己下次不要賺錢,當作禮物就好了。
臨移民前的最後一個產品,相信少數讀者還會記得,是「黃金拿鐵」預拌香料粉。
當時設計構思的時候雄心壯志,四出採購香料原材料的時候也興高采烈,
及至宣傳推廣、接收查詢、逐個解答、整理訂單、相約交收,簡直忙亂不堪。
偷偷告訴你,我當時只不過接了九張訂單~!!!
是不是弱雞到沒話好說?! 只是處理九份預購、九次交收,我就差不多做死了自己。
加上自己太心軟:那麼好朋友,半價就好了~ 不合口味嗎? 不如這次不收錢吧~
就是那一次,我鄭重的跟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啊!
生意實在不是我的那杯茶,我也絕對不是一塊能做生意的材料。

不要開公司
移居之初——真的就是搬進第一間屋子的第三天——全國進入疫病的恐慌,
因著「封城令」,店鋪落閘,連診所和超市都只提供有限度服務,
找工作? 不要奢想。在本地人瞬間大失業,民怨載道的時代,沒有被排華就很慶幸。
卻礙於簽證要求一定要全職工作,自僱也可以,我們左思右想不敢拖延,
確定了盈虧並不影響簽證,只好開了一家自己的公司,自己支薪給自己,然後乖乖交稅。
最慘的並不是在沒有收入之下把金錢每月雙手奉獻澳洲政府,
而是向稅務局呈交的每月收入稅、強積金供款、月結報告、季度業績報告、年度財務報告、員工收入證明......
真的是每個月、每季度的巨大惡夢! 超級恐懼錯報什麼、漏報什麼,還會變成逃稅的罪犯。
完全不懂會計、不擅財務的我們兩夫妻,在移居的各種苦難以外還得對住付費的會計軟件痛苦掙扎。
公司的歷史任務完結,我們趕快申請結業,並大聲宣告永遠不會再開公司。

自僱的幻想
移民翌年,我被一家私營公司錄用。當時同日入職的一位太太就是私人執業的輔導員。
在日後的工作中,也漸漸發現很多同事都有自己註冊做公司,再以自己公司的名義接收這家公司的客戶。
慢慢又發現,原來在這邊,自家當公司是十分十分平常普遍的事——
我們的朋友、過來修理水管的技工、維修員、健身教練、我大部份的個案...... 都以自己公司的名義接工作。
在這個氛圍之下,某天我覺醒了一件事:
我每小時的輔導服務為公司帶來200澳幣的收入,公司每小時付給我40澳幣的時薪... 而且三年皆凍薪... 咦?!
這個分帳上的落差,兼看著同事一個一個走人並轉為私人執業,我第一次燃起「不如自己接個案好了」的想法。

否定的理由
這樣的幻想,當然被我極快的壓制了。
最直接的理由,當然是剛剛親手結束的公司帶來猶有餘悸的慘痛記憶,一想起又要支薪交稅做報告就很恐懼。
但第二個理由也很有力——看著前台同事為我頂下了那麼多厭惡性工作:
寄電郵加傳短訊提醒出席、在個案遲到時致電個案、個案失約時要把對方找出來兼堅持收費、
個案各種各樣的取消與改期、太遲改期則也要硬著頭皮徵收取消費、輸送到診紙與病假紙、
與個案的醫生律師等外在部門聯繫、接獲投訴並設法瓦解投訴、按著輔導員的日程修改個案面見時間......
還未計一切的文書、影印、掃瞄、歸檔、回覆轉介醫生的信件、清潔輔導室、預備茶水、採買文具與消耗品......
一想到這一切的行政工作都要自己打理,就非常頭痛——尤其改期消取之事真的天天都有,費時甚鉅。
再想到根本沒有天份的宣傳推廣、還有一竅不通的法律事務 (在外國客戶不高興可以與輔導員打官司啊),
我就立刻叫自己滅了這個想像之心,認命的做一個小員工就好了;
即使時薪40又怎樣,有個案、沒有個案,我都不用擔心耶~

再次被推動
這個想像,很有限地跟兩位朋友提及過。
有趣的是,這兩位朋友都大力支持我自立門戶。
「為何不可?」這是他們不約而同的口徑。
(真不可靠是不是? 當年——甚至現在——也是一堆人在說我應該開賣自家麵包蛋糕啊!)
我力陳上段的種種原因也沒有得到太多同情,我搬出最大的理由:
我根本沒有自己的輔導室。
如果要另行租用一個辦公室,那個龐大開銷直接把收入全盤賠回去,那我倒不如做個低薪員工。
兩位完全來自兩個世界的朋友,卻異口同聲:網上會面。
我很猶豫,因為習慣了面對面做輔導,總覺得網上會面差了點什麼感覺 (不過有實驗證明療效一樣哦)。
那兩位朋友——一個是香港的教師一個是澳洲的測量師——卻還是一模一樣的回應:
「如果個案願意,有何不可?」
「比起沒有輔導,能跟你網上見面可強多了。」
這些討論,大約發生在去年。當時工作了兩年多,公司已經三次提升了輔導收費,而繼續不給我加薪。
不過,即使知道面對持續的不平等待遇,移居後的我、不久前大病過一場的我,
還是強烈地希望避免改變。我就以自己是「打工命」來打發了自立的念頭。

臨別秋波
今年年初,我決意把「工作滿三年就離開」的決心實踐。於是,工作旋即進入倒數十週。
公司的離職通知只要四週,比起從前在香港工作時的九週通知期短很多很多。
我大部份的個案每 3~4 週才會見我一次,如果我按本子辦事,只給四週通知,
那麼在最後四週所見的個案,大部份都會在被通知的同時迎來「最後一面」,我不認同這樣的安排。
心理輔導是個案與輔導員緊密協作、互相信賴的過程,
怎能毫無預備,直接說再見? 難道請個案坐下來之後就說「我們今天是最後一次見面啊」?

由於希望盡早為個案做預備,兼盡量與更多的個案面對面說再見,我覺得必須提早通知期。
我按捺了幾週,最後在倒數七週時向公司表明了離職之願——
我這個傻瓜還是非常認真地對公司保持著基本尊重,覺得理應先讓上司知道、再讓客戶知道。
這也是為什麼公司的冷淡回應——甚至覺得我不用那麼早表達——令我如此震驚又失望。
早知公司那麼無心,我一早就應該跟所有個案分享。內心真是覺得超級對不起當日以前所見的個案呀!

那日之後,我在每一節的輔導面談中,向每一位個案逐一透露我不久後的離職。
大部份人禮節性地問我接著去哪兒。
小部份人表達了不捨之情,和不情願另見一位輔導員,希望仍可與我再見。
個別的幾位有較強烈的表示:我只信任你,不會跟其他心理學家會面。
從那兒開始,我真心開始思索:我是不是可以換個形式,繼續見你(們)呢?

Make a living
我固然非常非常重視我的個案,真誠的希望為每一位完成一個階段的工作才結束會面;
但我前半生的離職經驗也相當豐富,練就我深明在這個專業中,因著專業操守所設的界限,
離職的道別跟永別差不多:個案的資料不會帶走,日後不會聯絡,大家就會自然地失散於江湖。
所以,重新再思自立門戶這件事,也不至於是出於心軟,單純地想為餘下的個案做完他們的工作。

我反而是在想,這些臨別不捨的個案,的確是專業的個案,他們有很多的進展、很好的成長,
而我看得見也明白,這些轉變的基礎,在於我與他們之間建立起來的深入信任的工作關係。
不單是他們的意願,我自己也深信,若能繼續協作同工,他們會持續有良好的轉變。
事實上,倒過來說,我也希望繼續與他們協作同工。
假如你也是助人專業的一員,也許會明白,跟能一起進深、共同建成療癒的個案一起工作,非常珍貴,
能遇上如此的個案,對輔導員來說也是一大幸福。拉牛上樹的輔導過程其實非常吃力不討好。
因此,如果繼續會面,對他們有裨益,對我也有裨益,而且能成為營生的方法,我很願意一試。

實現吧!!
這個念頭一起,情況就變得急迫。
我每天跟五個人說再見;每天有五個人會問我:下一步去哪兒? 日後怎麼再聯絡上你?
出於專業操守,我不會把自己的私人聯繫方式交給個案;
而因為我未有下一份工作,也無法直說可以在哪裡再見到。
我只可以委婉地說:我仍會繼續從事輔導工作,你可以上網搜尋我的名字。

這句話一出口,我最好真的確保自己的名字能被尋見。
一旦搜尋無果,自然就會放棄。
如果「末後的個案」這條尾巴也斷了,私人執業就很難起頭。
於是,在短短幾週之間,我註冊了有限公司、取得了商業登記、開設了銀行帳戶、設計了標誌、
購買了網站名稱、撰寫了全部網頁圖文、設定了收費、建立了網上預約平台、連結了網上付費平台......
就是這樣的衝鋒陷陣,我們家的工作室成立了。

會在這裡,回應我的召命嗎?
最初的成立,大概真的只為趕快留下尾巴,讓最後這幾位有意繼續同工的個案能夠順利找到自己。
而製作的過程,則開始火熱,希望如此自家的設定,能夠掙開公司的限制,把我所相信的「全人療癒」實踐。
心理輔導、身心靈合一、瑜伽、聲音、香氣、草本、大自然...... 我希望至少嘗試把我的理念實現。
我開始覺得這是我想做的事。
緊接著,當我和丈夫思索著應該為公司取什麼名字、當我們講了一大堆名字都未有任何觸動,
一個名字響起,忽然把我們兩人帶回最初的感動......
我不由自主發問:這會是我們回應呼召的事工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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